念奴赤壁怀古

【桑仪】长相厮守(2)

人们总喜欢说一句话,"你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。"
金凌似乎是这句话的典范。
锣鼓声响起,金凌一身金星雪浪家主服,腰间系着代表云梦江氏的九瓣莲银铃,眉眼之间英气逼人,仍旧稚嫩的面庞初具沉稳。
众目睽睽之下,他挺直脊背,坚毅着眉眼,稳步一级一级步上台阶。
他脸不红,心不跳地跨上第九十九级台阶,从容淡定地走过心思迥异的宾客面前,目视前方,从容且坚定地一步一步登上高台。
这样的高位,足以将金氏的地域一览无遗。
高处彩鸟高飞,烟雾缭绕。地上是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流。再远处是烟波浩渺的长河,金灿灿的阳光撒下,波光粼粼,映入少年熠熠生辉的眸子。
爹,娘,小叔……你们看见了吗?
台下议论的人仍有,只不过音量放得极低,毕竟谁也不行尝尝紫电的滋味。
江澄望着眺望远方的金凌,僵硬的面上难得露出真心的笑容。刹那间,百花盛开。
"我金凌于今日即位家主,继往日家主之遗志,必将带领金家走上巅峰……"
总之大会过程虽然不是特别顺利,但也能算是圆满结束。
……
蓝曦臣客房
案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,蓝景仪却是丝毫打不起兴趣。
"蓝思追!如厕到现在还不回来!你掉里头了罢!"蓝景仪幽怨地使筷子戳着盘里的茄条。
半个时辰之前蓝思追去如厕,说是一会儿饭菜来了所以不要他跟着。可是!他竟然到现在都没回来!
正鬼鬼祟祟向目的地靠近的某人,莫名打了个喷嚏,连忙躲起来。
蓝景仪最终解决了那盘千疮百孔的茄条炒肉沫,其他的菜几乎没动过。
"你个蓝思追!看我不告诉泽芜君!你就等着抄家规罢!"蓝景仪理了理校服,确认雅正才轻轻拉开门。
听泽芜君说过,大会午时末未时初结束,现在已经未时三刻,大会理应结束了。
果不其然,蓝景仪左看右看看守的护卫是比原先少很多,于是他毅然决然地去寻蓝思追。
不过……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——他路痴。走过十来遍的路线兴许他能记得,但绝不要提从未来过的金鳞台,他是一点儿也不熟啊!
这不,摸着摸着就到了人家的后花园。
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名贵花草树木,蓝景仪的第一个念头是——哇!金家好有钱,大小姐发了!随之而来的就是——啊!我迷路了!
蓝景仪漫无目的地在园里转来转去,眉头越皱越深,心中愈发焦躁不安。
"不想要护卫的时候都是!现在想要就没有了!怎么办啊!蓝思追……我回去一定杀了你!"蓝景仪在原地自言自语!
完了完了,这下连个指路的都没有!我这么回去!
他试图从来的路线回去,可是连着后花园的就有好几条路。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提前老龄化了,不然怎么连自己从哪儿来的都不记得?
这下他是彻底不敢乱动了!
"罢了罢了,就坐在这等他们来找我……他们肯定会来的。蓝思追不来,泽芜君也一定回来的。"他这样安慰自己。
然后,
他就坐下来靠着树睡着了。
殊不知寄托他所有希望的蓝曦臣已经被江澄灌醉,至于没心没肺的蓝思追……和某人搂搂抱抱,快活得不得了。
聂怀桑觉得自己是非常失败的一个人。
少年时不给大哥省心,每日里逍遥度日,不问圣贤。后来好不容易替大哥报了仇,却还是需要装懦弱,借别人的手来实现,也因此伤了曦臣哥哥的心。如今也是,人人对他敬而远之,没一个敢跟他喝酒。曦臣哥哥就不用提,早扶着醉醺醺的江澄离去。
无奈,只得到后花园闲游一番,不辜负这大好美景。
聂怀桑觉得他捡到宝了。
不然那抱着树蜷成一团的是什么东西。
披麻戴孝,云纹抹额,看来是蓝家的人。
出于逗弄的心思,聂怀桑蹲下来,轻轻摇他的肩膀。
"小兄弟,小兄弟……"
蓝景仪迷迷糊糊地醒来,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一张放大的人脸,当即脑子一热,嗷呜一声,脑袋狠狠撞到了树上。
"嘶——"
聂怀桑原先被他那一嗓子吓得不轻,可听见蓝景仪的吸气声,连忙看去。
蓝景仪捂住后脑勺,眯着眼睛扶着树站起身。
"小兄弟,你没事罢?"
蓝景仪一边揉着脑后,一边打量着面前的公子。
金冠,百草霜色服饰,折扇……
"原来是清河聂氏的道友。"
聂怀桑一把折扇抵着下巴,迟疑地问道:"你……不认识我?"
难道不是蓝家重点培养对象?可能来这里……
"啊?"
出于蓝家的礼貌,蓝景仪凑近几步仔仔细细端详他一阵,终于有点儿印象,"好像……见过,但想不起来。"
这事真不能怪他。清醒的时候他记性就够差的,现场刚被弄醒,他记性就更差了。
聂怀桑毫不在意地一挥折扇,"不认识没关系……你,是不是迷路了?"
蓝景仪干笑两声,"是啊,道友真是厉害,我的确迷路了。"
"那成罢,我带你去找蓝宗主。"
救星啊!
蓝景仪当即笑着抱拳,"多谢道友。"
金辉透过簇拥的叶间散落下来,撒在少年的身上,衬得他的笑容愈发真诚动人。
聂怀桑失神地望着他。
有多久,有多久没有人对自己露出这样真诚的笑容……太久了,就到他已经记不清……
"道友,在下姑苏蓝氏蓝景仪。"
聂怀桑回过神,看着满脸真诚的蓝景仪,沉默下来。
如果告诉他,那结局是不是和旁人一样呢……
蓝景仪似乎看出他的顾忌,"道友,我们这就回去罢。"
聂怀桑微微一笑,"好。"
许是大会真的特别忙,竟在回去的路上一个护卫也没有遇到。
"景仪,进院子就是蓝宗主的住处,我就不进去了。"
"不进去喝杯茶吗?"蓝景仪言语真诚。
折扇半遮面,聂怀桑笑得眉眼弯弯,"不必了。若是下次前往姑苏,再喝茶也不迟。"
也是,这是金鳞台,又不是云深不知处。
"那我就不多留了。多谢道友出手相助。"蓝景仪抱拳道。
聂怀桑正欲言语,却忽听一声"聂宗主"。
两人不约而同寻声而去,就见蓝思追面带惊愕站在院门前。
蓝景仪没多注意他的话,只是气势汹汹地走过去,压低声音跟他理论,"蓝思追!你如个厕如去哪了?还我找你半天还迷路了……"
蓝思追恢复以往的温和,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袖,示意他住口,然后拱手俯身冲聂怀桑行礼,"聂宗主。晚辈姑苏蓝氏蓝愿。多谢聂宗主对景仪出手相助。"
蓝景仪惊讶地看向聂怀桑,后者似乎瑟缩了一下,然后道:"举手之劳,不足挂齿。"
盯他一阵,蓝景仪突然抱着头哀嚎起来,"完了完了!我要完了!怎么办呐……唔……"
蓝思追捂住他的嘴,低声道:"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。"
聂怀桑的眸色黯淡几分,折扇掩盖下是一抹自嘲的笑容。
果然……是觉得我危险至极罢,竟连同我说说话也……
蓝景仪摆脱了蓝思追的禁锢,抓着他的肩膀,低声道:"完了完了,泽芜君和他关系那么好,我是不是要死了!完了完了,完了完了……"
声音虽小,却被聂怀桑清清楚楚听进去,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握紧。
蓝思追好不容易摆脱他,扶正抹额,捋着衣袖上的褶皱,道:"泽芜君那般温和,况且这事我也有错,就是罚也不是你一个人。"
蓝景仪顿时松了一口气,小跑到聂怀桑面前,一双大眼睛望着他,"聂宗主,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泽芜君我……"说着他凑近几分,聂怀桑也配合的微微俯身。
"我靠着树睡觉的事。"
太丢脸了……
聂怀桑噗嗤一声笑出来,眉眼间溢着难得的温柔,轻声细语,"你放心,今天我当没遇见你。"
蓝景仪笑得眼角上翘,抱拳俯身道:"多谢聂宗主。"
聂怀桑使折扇扶他站起身,笑道:"不必,我们也算得朋友。我先走了。"
"那,再会。"
"嗯,再会。"
待聂怀桑离去,蓝思追拉过他的衣袖,道:"赶紧回去,泽芜君等着你。"
"哦哦,赶紧回去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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