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桑仪]朝花夕拾（17）
一转眼两月过去。蓝景仪怀孕也将近九个月了。他每日就看着聂怀桑批改公文。各家族的人频繁来往，他也从来不问什么。
身子愈发沉重，以至于他只能躺在榻上。莫说下榻，就是坐起来都得毓敏小心翼翼地帮忙。
"公子。来，坐好了。"
蓝景仪歉意一笑，道:"麻烦毓敏了。"
毓敏掐着腰，叹息一声，道:"公子也太客气了。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。"
"我倒真不觉得你会不好意思。"蓝景仪温柔地轻抚着腹部，轻笑道。
毓敏得意洋洋道:"那可是。我可是仙门第一女修！"
蓝景仪笑而不语。
毓敏笑了笑，正要转身端水 ，却忽听"吱呀"一声响，接着门口传出一道不咸不淡的苍老嗓音。
"主母还醒着呢。"
他二人齐齐看去。
聂伯逆光站立门前，刺眼的光芒照在他眉眼间，看着隐约几分阴暗。他一手负后，一手掌间挂着菩提串，"啪嗒啪嗒"一声声像是在敲响警钟。
蓝景仪觉着有些奇怪，正欲发问，就听毓敏警惕的声音响起。
"聂伯？宗主不是派你出去了吗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？！"
说罢往旁边移了一步，把蓝景仪挡在身后。
聂伯歪歪头，抿唇一笑道:"你一个丫鬟，知道的倒是很多啊。"
蓝景仪蓦然感到胸口闷闷的，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。
毓敏嗤笑一声，朗声道:"这里是你随意可以进来的吗？你根本不把宗主放在眼里！"话虽如此，可她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细汗。
聂伯沉寂如死水的眸中划过一道阴鸷，猛然攥紧手中菩提，咬牙切齿道:"我当然不把那个小兔崽子放在眼里。"
语毕，那一串菩提化为粉末，从指缝间缓缓泻下。手一松，便被凉风吹散。
蓝景仪攥紧拳头，已然猜测出他的来意。
毓敏怒道:"我就算拼了这条命，也不会让你把公子带走的！"
聂伯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，再抬头，眸底已掀起暴风骤雨。
"你可以试试看。"
蓝景仪捂着腹部还来不及阻止，毓敏就一咬牙冲了过去。
"啊！！！"
旋即一道惨叫声划破长空。
蓝景仪浑身剧烈地颤抖着，惊恐地盯着白衫上被溅出的点点红梅。猛然气血上涌，眼前一黑，昏了过去。
……
不归林
虽正直晌午，林内却是云雾弥漫，即使一活生生的人站离几步远，也使模糊不清的。
不归林乃修仙界禁地。不属任何家族管辖。原因是早有传闻其内有修仙至道，修炼极致可达顶峰。然无数人入林而有去无回。因此玄门百家将此处划为禁地。
静悄悄的林间穿行着模模糊糊的人影。他们一个个紧紧牵着手，警惕地环顾着四周。
蓝启仁、蓝氏双璧、夷陵老祖……
能力高深之辈，皆在此。
蓦然一阵黑光乍现，所有人皆停住脚步警惕地看过去。
聂怀桑环顾一周后颔首，示意他们安静。
他抬手，一张传讯符落在手中。贴上心口，通读起来。
魏无羡只觉得他的表情愈发不对，眉头一皱正欲言语，就见那符纸在聂怀桑手中化为飞灰。
"该死！"聂怀桑气得浑身颤抖，众人正要问，就见他一言不发地飞速往林子深处狂奔而去。
蓝忘机反应最快，一甩袖飞速追上去。
众人见状不免议论起来。蓝启仁眉头一皱，一抬手，人群中瞬间寂静无声。
"加速。"
魏无羡远远就望见蓝忘机持剑挡在聂怀桑身前，任凭他发泄怒火。
他自然有些不悦，但也能猜到是何事令向来沉稳的聂怀桑如此狂躁。
"怀桑。怎么回事？"
蓝启仁一开口，蓝忘机就把剑挂回腰间。
聂怀桑紧攥成拳的双手拼命颤抖着，话还没出口，一滴晶莹先顺着面颊淌落而下。
众人皆大惊。
敢问在场哪位，见过一问三不知流泪呢？
蓝启仁双手负后，眉头深深皱着，叹息道:"当务之急是……"
"阿岑他被聂志成给抓走了。"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，似乎要耗尽他的全部气力。
"我明明，明明把他牵制住了……怎么会……"
魏无羡叹息着拍拍他的肩膀，道:"还是想法先找到他再说，我……"
聂怀桑却一把甩开他的手，无声后退几步。
蓝忘机眉头一皱，欲上前，却被魏无羡拦住。
"你们能帮上什么忙？！我自己去救阿岑！"
聂怀桑咆哮完转身就走。他脚步虚浮，似乎走几步就会摔倒。
还没走出几步远，突然感觉衣领被人大力地扯住，他下意识地回头，于是狠狠一拳砸到他的左眼上。
"嘶——"
聂怀桑吃痛地倒抽一口气，捂着左眼连连倒退几步。轻轻"嘭"的一声，后背撞在一颗树上。
魏无羡的拳头仍旧紧攥着，剧烈起伏着的胸口昭示着他的怒火。
"你要真一个人就能杀了聂志成，那我们计划这么多天是为了什么？不如让你一个人去杀！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救出景仪？！聂怀桑我告诉你，他宁愿自己死也不能愿意你去送死！"
魏无羡双眸赤红，死死揪着他的衣领，迫使他和自己对视，咬牙切齿道:"聂怀桑！你给我清醒一点！"
最后一句话仿佛抽干了聂怀桑的力气，他跌坐在地，泪如雨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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